苏夙现在都不知晓从哪儿问起了,毕竟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被打破,一时半会儿的,也实在是理不清一个头绪。
好在魏箐觉得有些事情既然起了个头,也说开了,便不必继续隐瞒,是以没等她问,就先说及当年之事。
“我跟你爹之间,其实起初是我喜欢他,奈何他与我的好姐妹、也就是你娘两情相悦,我便一直没有说出口。直到你娘去世,她唯一信任、觉得能照顾好你们的就是我,所以临终托孤,让我圆了自己的心愿。”
“你爹呢,是个世间罕见的好男人,这么多年他心中虽还没忘你娘,但为了责任,也将我装在了心中,我俩还算相处融洽。至于外头说我与他有一段,只因错过,成就了一段曲折,也是你爹和你娘商量好的、给我一个体面的说辞。”
她说到这儿,长长舒出一口气,眼中竟是隐隐约约有了泪光,一度哽咽。
“所以说,你娘也是个好人,即便知晓我对你爹的心思,也不曾疏远,甚至包容了我,让我嫁给你爹。”
苏夙听着,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他们一家都是好人,虽然这样说有些发好人卡的意思,但能和平共处发展至今,绝对离不开任何一人的善意。
“那阿姐呢,又是谁的孩子?”
“是我弟弟的孩子。仔细说来,他也是害你娘亲的凶手之一。”
怎么还扯上命案了?
苏夙心中不由突突直跳,忙问:“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你爹能干,当时在雍州城,已经是小有财力。我弟弟是个赌棍,家产被他败光之后,便惦记上了你娘,想让我从你娘这儿骗钱还账。我不愿意,他就变了法儿地劝我给你爹做小。”
“你爹当时说了,自己只会娶一个妻子,他就起了歹念,让你娘在生你的时候受到惊吓,难产而死。”
说到她的死,魏箐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当时已经很小心提防了,也跟你娘提醒了多次,你爹重视,都直接将人关进了大牢,没想到他还是跑了出来。”
她哭得泣不成声,这还是第一次,她在苏夙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悔恨,懊恼,愧疚……各种各样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一层一层剥开,直叫人喘不过气。
苏夙心疼不已,起身将她抱在怀中,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胸口。
却不知如何相劝。
然而魏箐断断续续,还是在说。
“你娘死了,你爹勃然大怒,连带着县令一起告了上去。雍州城太守不得不查,下头擅离职守的官员一溜儿被罢了官,他也数罪并罚被斩首,得到了应有的代价。可死了的人,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常在想,若是我从一开始就选择离他们远远的,你娘也许就不会死。自有她疼爱你,家庭美满,怎么也比现在好。”
说到这儿,当年的真相也算是彻底地浮出水面。
苏夙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只能劝道:“我现在就很幸福,因为娘亲一直将我当做亲生女儿看待。既然凶手都受到惩罚了,这件事情就暂且揭过吧,我不想回忆起娘亲的时,总会觉得娘亲是带着愧疚之心在弥补。我想当个真正被宠爱的孩子。”
与平时的欢快清亮不同,此时的苏夙说话,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