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七尺男儿,学着那满楼红袖招的姑娘喊话,有多十分滑稽,可现在茗澜偏偏是笑不出。
本来,就不能再有其他了。她找凌北野,不是来玩儿,又是什么?
她只微微愣了愣,说来奇怪,要让她走的人是凌北野,可是现在打闹,不正经,要同她说话的又是凌北野。
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再次传来,凌北野幽幽开口:“助妖神殿下旗开得胜。”
茗澜许是愣住了,她记起来,她以前除了自己,什么都不信任来着。
可她失意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凌北野。
她找凌北野,也不过是因为情不自禁,想要过来而已。现在她比以往都要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妖神,自己背负了什么。
“那也助……东齐王所向披靡。”
茗澜说完,眼眶早已经红了一圈,她飞身上了屋檐,躲过周边侍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而后凌北野站定,忽的大口喘起气来,那些嬉笑怒骂的做派,故作轻松的样子,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忽然觉得很累,那种失去之后得到了,又再次失去的感觉实在是算不上好。
朗朗白日,到处鸟语花香,他只觉得如同身坠长夜地狱一般。
为何,他是东齐王……
他呆呆坐在地上,好似被吸干了魂魄,抽完了精气,下一刻,才算是打起力气来。
凌北野冲着东边那层层叠叠的树林大声喊叫到:“出来!别逼本王动手!看了这一宿的活春宫,你可还算是满意了?”
凌北野这样一喊,那树丛里没东西回应。
下一刻,凌北野劈下一个手刀,一股真气万箭齐发般往林中劈而去,林子里什么人从东面窜了出去,逃了。
凌北野捂着脸,而后甩了甩头。
当真是,连一分一秒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
入了晚夜,已经幻化成为妖界异地的地妖城更加妖异诡谲,天空依旧是延绵无边的红云,绚烂的流光。
梧白在桌子上看书。
这是她三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妖神殿下吩咐人把她给放了出来。郎追云还躺在床上,就连原昌都说这小孩子没得救了。
这孩子算是彻彻底底的毁容了了。常人平整的皮肉,到了他身上,全都青青紫紫的不算,还都皱成了一团。
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吓人,实在有些可怜。。
梧白念着三年狱友情谊,来照顾朗追云。
房间里倒是没用暖香,那对于人族来说轻而易举造出来的东西,对于妖族来说太珍贵了。
塌上朗追云传来一声轻呼,梧白便立刻去给他盖被子。
这孩子浑身上下连眼睛哪里都缠着纱布,要是醒来之后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指不定吓成什么模样呢。
有人敲了敲门,梧白便应了声:“进来罢,哥哥。”
随后林大海便端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吃的进来。
有红烧肉,有土豆烧牛排,还有梧白最喜欢,却又最寡淡的白菜豆腐汤。
锅碗瓢盆的东西叮叮当当撞在一起,朗追云动静更大了,梧白吃完了饭,光是喂神志不清的朗追云便要花上一个半时辰,林大海要帮忙,可梧白却不肯。
林大海转身一去,又拿了三杯彼岸花的花汁来。
那彼岸花花汁能帮他们人族躯渡了会折损阳寿的妖气。
那花汁被收了芡,平日里都是林大海打的,免不了有些酸涩,难以下咽,可今天倒是清甜爽利得很。
梧白想起来了什么:“哥哥,那位姑娘当真是能干,还任劳任怨的,把我们当家人一般都照顾,你吃饭怎么不喊她?”
林大海只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柳恨雪是个什么身份……他哪能说?
现在做的这些都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且关于柳恨雪的事情,梧白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毕竟这要是被发现了,也算是招惹了茗澜。
一人做事一人当,林大海才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妹妹受牵连。
梧白只冷着脸,想不到自己哥哥什么时候也这样不地道了:“哥哥,你受着人家照顾,连饭桌都不让人家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大海一口气咽不下,他妹妹以为自己在仗着人家姑娘喜欢自己,故意占人家便宜,还不给名分。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被误会也比告诉自己妹妹柳恨雪是谁好。
她们之前估计是见过了。
只是柳恨雪现在消瘦了不少,又毁了容貌,梧白未必能认出来。这样一想,林大海便让柳恨雪进来同他们一起吃饭了。
柳恨雪身上还带着围裙,看着这典雅精致的房间居然有些局促。
她现在干活勤快,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