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了迷汤,赵人杰竭尽全力为唐寅办事,半点折扣不打,把两个富家公子打昏扒光,将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
变卖后得钱四千贯,而他们才来合肥两天而已。
黄天霸快疯了,分不清究竟谁才匪,要他说,唐寅天生是当官的料,捞钱的狠辣劲,除了贪官,世上有那批盗匪能比,人面兽心,又一肚子坏水,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难怪能让老首领连吃了几次瘪。
用一千贯买下一处小宅子在合肥生根。
唐寅又策划绑了康大老爷的外室,勒索再得银一万贯,当然动手的依旧是他和赵人杰。
理由照旧,萧千敬拉不下脸,林琼是个孩子,唐寅肯去,该去,是赵人杰执意独力承担,而黄天霸为了义气坚持同行。
「为了正义牺牲没问题吧?」
每次黄天霸听到这句话,就想啐唐寅满脸,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好汉全瞎了眼,要不是老首领要他当钉子,牢牢钉在在唐寅阵营里,等混熟不会被人起疑后,即刻回报消息,好让老首领亲自宰了他,黄天霸早早动手了。
得了足够的钱,唐寅开始在合肥享受开来,他不能露脸,就让刘立阳去勾澜院请歌伶到宅子里唱曲。
时不时卷起袖子炒两个新鲜菜式加餐,后来干脆请了几个粉头来陪酒。
人人有分,连林琼也被安排了一个胸前豪壮的,讲话甜腻的美妇,还没喝上酒,吃上一口菜,林琼这只童子鸡的头,就埋进美妇的胸脯里,再没抬起来过。
拉拢、引诱人心的手段层出不穷,黄天霸叹为观止。
老首领说得对极了,唐寅这厮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所做的一切都在收买人心,好实现他的狼子野心。
杀了此人既能为民除一大奸,还能赚上二十万贯,得到一大块属于他们的封地,一本万利。
喝到微醺时,早早被带进房里的林琼,提着宝剑,稚气未退的脸杀气冲天走了出来。
「我要去杀了娟姐姐那个无耻的丈夫。」
为了能源源不绝从美妇身上得到银钱,美妇丈夫将她典进青楼里,而不是打死契,典期一到,再将她典到别家青楼,为了怕她怀了野种,更给她下了绝子药,自己在家里和妾室打得火热,妾室不久前才生了孩子,丈夫准备将妾室扶正,把美妇卖给一个七十岁的老翁。
「冲冠一怒为红颜,小琼子你是好样的,哥哥陪你去。」
唐寅非得不阻止,还鼓动小小的修道人行凶,坏了他的道行与本心。
黄天霸不得不承认,连他这个没念过什么书的粗人,听到唐寅脱口便是佳句,都会赞叹他的文采,但他为什么老是不干正事?
难道正如他自己常挂在嘴边:「唐伯虎就是要风流放荡不羁。」
从不脏了手的唐寅,为了女人穿上夜行衣,手持着与他身形不符的重铁大枪,在暗夜里疾行,赵人杰劝不动,只能紧紧跟随,偷偷交代黄天霸,一定要抢在唐寅杀人前出手,不要让唐寅沾了人渣败类的污血。
萧千敬、刘立阳一左一右护持着唐寅,唐寅则跑在林琼的后方,替他押阵。
等林琼手刃美妇的丈夫后,一行人才回宅子休息。
喝了不少酒又动火气,这一觉睡得极为深沉,黄天霸醒来时,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
碍事的赵人杰不在,天赐良机,黄天霸一个人走到街上,寻到开遍南北的万通粮行,交了一封盖有特殊印记的信给掌柜,吩咐他即日送到江宁分店去。
信中交代唐寅这些日子的动向,他落脚宅子所在,身边护卫的人数,等信到江宁,老首领就会动身到合肥,等摘下唐寅的人头,首功便是他的,能独得一万贯大钱。
不枉他陪着唐寅东奔西跑,在合肥胡闹了这一场。
拎着两坛酒做掩护,回到宅子时,赵人杰已经清醒,手里拿着把钓竿,找黄天霸去钓河鲜,唐寅煮过辣鱼汤给大家醒过酒,现在唐寅宿醉,他想回报一下。
黄天霸一句:「你们要搞断袖之癖,别拉上我,喜欢他要告诉他。」差一点点就说出口。
幸好没说,否则依赵人杰的火爆脾气,非跟他拼命不可。
闲着没事,又不想被人看出破绽,黄天霸顺势答应了。
两人在无人江边垂钓,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我很担心公子,太宅心仁厚会吃大亏的。」
赵人杰替唐寅担忧。
黄天霸冷笑了一声,扯谎说:「是啊。」
「公子说的很对,只要是为了正义,所有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在赵人杰眼里,唐寅发着耀眼的圣光,他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我随时可以为了正义牺牲。」
讲久了,黄天霸信口就一句。
这时来了鱼信,是条大鱼,黄天霸乐得站起小心拉动竿子。
「为了正义牺牲没问题吧?」
赵人杰丢下竿子走到黄天霸的身侧问。
「绝对没有问题。」
口号说几百遍都行。
「好样的。」
赵人杰抽出袖中的匕首,朝黄天霸心窝刺了一刀,刀身整个没入胸膛。
黄天霸双手举着钓竿,在毫无设防状态下中刀,这些天他故意藏拙,冷眼观察,
论武功,他在众人之上,即便所有人合力,他也有把握宰杀唐寅,却栽在这个对他使来唤去的后生小辈手里。
「刘大哥看着你进了万通粮行,那封信如今在公子的手里。」
这是一个局,名为引蛇出洞。
「我是哪里露了馅?」
黄天霸不甘心。
「公子说,在他家乡叫黄天霸的,没一个是好人。」
刀无法刺得更深,赵人杰按照唐寅所教的,往右扎实扭上一圈,这样纵然华陀在世也救不了他,松手,将黄天霸推进河里,竿子拉力顿失,鱼如蒙大赦往河深处钻,拉着尸身往河中央,越飘越远,渔夫与鱼的争斗还在继续,死了也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