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陈耀武吐了口满是泥沙的唾沫,抖了下头,将满头的尘土抖落下来,立在一棵被弹片削去了半边顶盖的大树下,细细地观察着英格兰军队的一举一动,心中满是怒火——刚才那阵炮击虽然大多数炮弹是落在了炮台上,可也有部分炮弹砸在了后山。尽管清军官兵都躲在了战壕中,可还是出现了些伤亡,连同第一次炮击的伤亡算起,第一连已经死了八人,伤了二十余人,而这仗才刚刚开打,第一天都还没熬过一半呢。
这一次英军没有分兵,所有的小艇全都奔向炮台而来。船上地英格兰士兵再也没有了第一次登陆时的嬉笑,全都紧张地看着炮台的方向,那些小艇还没靠岸,一百五十多英格兰士兵全都跳下了小船,踏着齐膝深的海水,戒备地向岸边趟去,待得到了岸上,也没怎么整队。所有的官兵全都举着枪,拉开了前后的距离,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崖上的小径往崖上攀登。
英军的举动全都落入了陈耀武地眼中,此时眼瞅着英军队伍分得很散,而英格兰舰队的炮口始终不离崖顶。陈耀武低声地咒骂了一句,接着挥了下手道:“第一排上,注意开火时间,放近了打。瞄准了打,别让英国佬冲上崖顶就行!”一排长李明亮应答了一声,领着手下五十多名战士顺着交通壕向着前沿阵地冲去,所有的大清官兵各就各位就等着英军上来送死了。
英军走得很慢,也很小心,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总算是到了前一波英军中伏的地方,眼瞅着满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不少英军的腿脚都开始发软。手抖得够呛,连枪都快端不稳了,急得英军指挥官不断地骂娘,脚踢手推,总算是赶着十数名尖兵向着崖顶处爬去。
“开火!”李明亮眼瞅着那十数名英军尖兵已经爬到了崖顶不远处了,高声下达了作战命令,霎那间五十多支步枪同时响起,炒豆般的枪声中。那十几名倒霉的英格兰士兵就像在跳摇摆舞一般在弹雨中弹跳个不停。被打成血葫芦地尸体翻滚着落下了山崖,向后头的英军大部人马砸了下去。吓得后续的英格兰士兵再也顾不得军官们的喝令,调头便向山脚处逃去,欢送他们的是一阵手榴弹雨,激烈地爆炸声中,跑得慢了些的英军士兵只好变成了满地破碎尸体中的一员,剩下的百余名英军鬼哭狼嚎地冲下了山脚。
“开炮,目标崖顶敌军阵地。”巡洋舰队司令格林少将放下了手中地单筒望远镜,狞笑着下达了开火令,霎那间,四艘巡洋舰上百余门火炮轰鸣了起来,将清军的崖顶阵地变成了火海,原本正因打退了敌人一次进攻而欢呼雀跃的第一排将士们顿时被这阵炮火奇袭打了个措手不及,虽有战壕的保护,可依旧伤亡惨重,全排五十三人在这场炮击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只剩下二十多人,死了十八人,伤十二人。
“该死!”陈耀武愤怒地砸了一下身边的大树,心中疼痛不已,这场战斗的艰苦性他早就心中有数,可没想到才这么短短地一段时间里,第一排就已经损失了过半,此时才不过末时三刻而已,离天黑还早着呢,没有炮火支援的清军根本没办法去威胁到巡洋舰,若是拿人命去填,要想填上三天,就算他手中的这两百号人全打光了也不够。
“告诉李明亮,老子没有援兵给他,让他守住,无论如何不能让英国佬冲上崖顶!”陈耀武按耐住增兵的冲动,面色阴沉地对身边的通讯兵下令道。
“是。”传令兵敬了个礼,冲下了交通壕,快速地来到了李明亮的身边,气喘吁吁地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李明亮在刚才那阵炮击中被一块弹片擦破了头皮,此时包扎好伤口,满脸的血还来不及擦,看起来极为狰狞,待得听清了命令,毫不犹豫地回道:“坚决完成任务!”
“排长,黄毛怪又上来了!”一名瞭望哨高声呼叫了起来,霎那间还活着的大清官兵全都紧张了起来,子弹上膛,手榴弹拧开了盖子,腰间地左轮手枪也都抽出来,摆在了身前地战壕沿上。
这一次英军来得很快,两人并排而行,手中的长枪全都瞄准着崖顶,随时准备开火射击,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英军推进到离崖头二十米处停了下来,等了好一阵时间却始终没等到清军开枪地动静,都以为清军该是被刚才那阵炮击给歼灭或是吓跑了,原本躬着腰的英格兰士兵放松了许多,呐喊着向崖顶冲去,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胜卷在握的时候,李明亮高呼一声:“给我打!”霎那间数十支左轮手枪同时响了起来,密集的弹雨罩向了措手不及的英格兰士兵,没见识过如此密集弹雨扫射的英格兰士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也不管山崖地势险要,没命价地调头就跑,不少英军士兵在逃跑中踏空了脚,惨叫着跌落了山崖,摔成了一滩肉泥,清军士兵再次用手榴弹欢送了英军一程。
这一次清军将士可没等候在战壕里挨炸了,打退了英格兰的攻击,立刻顺着交通壕撤向了后方,果不其然,英军士兵刚退到山脚下,英军战舰的炮火立时又轰鸣了起来,将早已无人的阵地炸得个七零八落。就这么着,英军战舰开炮清军就撤,炮火一停就回,英军数次发动攻击全都被无情地粉碎了,除了留下一百六十余具尸体却一无所获,天色已晚,攻击炮台的英军不得不丧气地撤回了单马锡,难熬的第一天算是过去了,而此时马六甲奇袭战也拉开了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