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脚步还没有迈进衙门内,秦王五子赵之仪的马车到了,一辆香楠木马车,木微紫而带清香,雕花古朴而精致,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银的窗格被宝蓝色绉纱遮挡,当真是宝马雕车奢华之极!衙门口旁边等待公审而立的人群均啧啧赞叹不已。
两位大人回转过头,拱手朝下车的赵之仪拱了拱手,“江夏郡王也对案件感兴趣?”
赵之仪满面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两位大人早,是有些感兴趣!”
左恒笑道:“以往小候爷办案都在各路,我们没机会看到,这次在京城,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了!”
“左大人说得极是!”
三个人站在衙门口边交谈边看着路口,仿佛知道还有谁要来似的,果不其然,陆续来了一些官员,当然都是跟刑部或是大理寺搭上边的。
太阳东升,己时开堂时间(09:00—10:59)马上就要到了,站在门口的大人们又看了看路口,心想,不是说章大人要来的吗,难道是谬传?
朝西街到京兆府的路上
夏小开不停的接到各处来报,他跟着夏琰的马车回道,“回爷,大理寺樊大人和刑部左大人已经到了京兆府!”
马车内,童玉锦惊了一下,“他们……?”
夏琰伸手拍了拍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莫慌!”
“可是,传言我已经死了呀!”童玉锦撅着嘴说道。
“别胡说!”夏琰唬了一眼乱说的童玉锦:“我们不承认,他们能奈我何!”
“可是……”童玉锦吐气,心里有些不安。
“无事,认出就认出,我们不怕!”夏琰毫不在意。
童玉锦深吸一口气,“出来混,果然迟早要还!”
“……”夏琰被童玉锦的粗话说愣住了。
童玉锦却龇牙一笑:“你说得对,他们认出归认出,我抵死不认,看他们能奈我何,我的靠山可是人人生畏的小候爷!”
“对,你的靠山就是小候爷!”能被童玉锦依靠,夏琰得意的笑了。
看着一本正经得瑟的夏琰,童玉锦笑了:“哈哈……”
京兆府
衙门正门完全打开时,压轴的章大人在众人翘首企盼中到了,他的一只脚刚刚落地,一群大人们就涌上来给他行礼作揖,齐声问安。就这是作为一品大员的特权与威风。
章大人不紧不慢的问道:“小候爷到了吗?”
众人相看,难道小候爷还没到?每个人都是冲着小候爷来的,结果谁都忘了问小候爷,还以为他已经在后衙。
沈廷锋马上出列回禀到:“回章大人,小候爷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他们去取证了,稍后就到!”
“原来如此,那就先进去吧!”
公堂开审的时间是己时正,马上就要到了,衙门里的衙役们按部就班的准备着,安排各位大人们旁听就坐的,按排旁听就坐;按排提取犯人的,已经提取好犯人等在候审小屋;各种证人证物也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己时正开审。
就在沈大人走到正堂主审位子要落坐时,夏小候爷到了。
夏小候爷踱着方正的官步直接进了正堂,衙门口的衙役领着夏小开、童玉锦及云氏母子走了侧门,领着她们呆到候审处,等待公堂提见。
众人见夏琰进了公堂都客气的站起来迎接,“夏小候爷,辛苦了!”
夏琰朝众人拱手,“众位辛苦了,有劳各位走这一趟了,夏某心领了!”
章大人笑着客气说道:“夏小候爷太客气了,不会防碍你办公差吧!”
“那里,章大人能来,求之不得,还请章大人先落坐!”
章大人客气的拱了一下手,坐了下来,其他人见他坐下,也纷纷落坐。
赵之仪看着只有夏琰一人进来,朝后面看了几眼,咦,不是说他的婆娘跟着的吗,怎么没见人?
不与夏琰一同进衙门正堂是童玉锦要求的,她已经作为死者的讼师,那么一切按规矩办事,她现在就是讼师的身份,她必须走侧门,呆在候审处,等待提见!
站在候审处的童玉锦把自己要上堂的东西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着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有些紧张,微微轻吐着气,这种紧张不仅仅是因为案件本身,还因为,公堂旁听席上有两个熟人,是谁呢?——大理寺卿樊中易、刑部侍郎左恒,他们已见过做讼师的她,虽然夏琰让自己不必怕他们,可是她还是觉得莫然的紧张。
京城皇宫
诚嘉帝正在御书房办理公务,边上的太监接到外面消息,赶紧传了上来。
“圣上!”
“何事?”
“回圣上,听人说今天夏候爷到京兆府和沈大人一起办案!”
“是嘛?”诚嘉帝边看公文边说话,不甚在意这件事。
“是,圣上……”
“还有何要说?”
“据人说,候爷未过门的妻子跟着他一起办案!”
“到是蒹鲽之情!”诚嘉帝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夏琰为了给平民妻子以地位和尊重,居然连这种事都做了,直可谓大费苦心。
“圣上说得是,小的还听说,候夫人要做死者的讼师!”
“讼师?”诚嘉帝抬头。
“是!”
“就为了一桩抛妻杀子案?”诚嘉帝不解,是不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所以比较上心,可是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做讼师吧,难道平民当中就有女讼师?
“应当是!”
诚嘉帝双眼微眯。
京兆府
一行人大人物终于客气完毕坐定,沈廷锋开堂了,看着公堂正门口拥挤的人群,他终于威严的叫道:“现在开始升——堂——!”
皂班衙役们双手握着黑棒齐齐击地,“威武……威武……”威武之声响彻公堂内外,显得庄严、肃穆。
坐在角落的两名典史书记也同时执笔,准备随时记录公堂上的陈词和案件对话。
皂班衙役们的齐呼声停止后,沈廷锋叫道,“带疑犯——邹由任!”
邹由任被四个衙役拘着进了正堂,刚走到正堂案前,拘他的衙役踢了他膝盖一脚,他啪得一下跪了下来。
沈廷锋例行公事的问道,“堂下何人,快快报上姓名?”
邹由任趁着问话的机会,已经悄悄扫了一遍公堂,这次公审不同以往,虽然他不认识在坐的大人,但是从官服的颜色上,他知道,这些人官品之高,已经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可是不管如何,他都要拼一次,那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还是想活,活着跟自己的进子一起到老。
鼓起勇气的邹由任全身伏地,“小民邹由任叩见大人!”
沈廷锋问案:“邹由任,有人指认你杀了邹潘进的妻子方氏方月娥及其子邹小良,你可认罪?”
“回大人,小人不认!”邹由任拜伏在地回道。
沈廷锋问道:“为何不认?”
“小人不认识什么方氏及邹小良,又如何杀了他们?”邹由任一字一板的回道。
沈廷锋又问了一句:“果真不认识?”
“是!”
夏琰看了眼堂下跪着的邹由任,眯眼说道:“我为死者请了讼师,让她跟你说说,你究竟有没有杀人!”
邹由任拜伏:“小民愿洗耳恭听,如果是胡言乱语,小民决不承认!”
“那就听听她有没有胡言乱言!”夏琰对沈大人说道,“让讼师上堂!”
“是,小候爷!”
所有人都看向公堂侧边入口处,都想想看看这个传言中帮小候爷办案的平民妻子,她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如男人一样行走于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