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行政大楼的顶层会议室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不相干的人都被关在门外,里面只有三人,温正仁,萧玉兰,还有最后进去的林温言。
气氛紧绷而压抑,仿佛一触即发。
温正仁和萧玉兰分别坐在椅子上,隔着宽大奢华的会议长桌,怒目而视,林温言低垂着头,站在远处,不靠近哪一边,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晰,只觉得说不出的凉意。
温正仁手里拿着拐杖,愤怒的用力的击打着地面,“你是不是疯了?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拦着我吗?医院危在旦夕了你知不知道?”
萧玉兰冷笑,“疯的人是你吧,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这么多年对医院不管不问,谁知一出手,就想把医院给毁了,居然让人在医院闹事,干扰正常工作,还挑唆记者制造不利的言论,你可真有本事啊,医院危在旦夕也是你惹的祸,是你要毁了它,我怎么可能还坐视不管?”
温正仁气的脸色铁青,猛拍桌面,“我怎么可能会毁了医院?这是温家的基业,是祖宗留下来的,我想守着它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毁?”
萧玉兰冷冷的嘲弄道,“是么?你温家的基业?你站在窗户前看看,你温家的基业都有什么?一座破败不堪的小楼而已,我嫁过来时,濒临破产,是我,是我让这里起死回生,如今的这一切更是我几十年的心血,你好意思说是你祖宗留下来的?”
闻言,温正仁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恨和难堪,“玉兰,你说这些干什么?夫妻本是一体,哪里分的这么清楚?”
“呵呵呵……”萧玉兰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流出泪,“夫妻本是一体?是啊,当初我也这么以为,所以才会毫无保留的对这个家奉献着,才会费心费力的去经营医院,结果呢?事实证明,我太傻太蠢了,我把你当成我的丈夫,我的依靠,可你呢?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一个赚钱的机器而已……”
温正仁急急的打断,“玉兰,我没有,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你是我的妻子,是温家的主母,在花都有谁不知道你的地位?”
萧玉兰讥讽道,“妻子?你的妻子可不是我一个,我对这个家如何?你心里最是清楚不过,温家有现在的一切我功不可没,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背叛!你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的往家抬,我忍了,她们接连为你生下孩子、开枝散叶,我也忍了,结果呢?我的儿子却丧生车祸!”
萧玉兰说道这里,声音募然悲愤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太软弱了,我委曲求全、一忍再忍,只想息事宁人,只想维持着这个家的体面和风光,却是养狼为患啊,若我当初强硬些,就是不让江云秀进门,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或者我再心狠些,不给她们生下孩子的机会,那就更不会有那么多龌龊,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对不起筠儿,对不起儿媳,对不起暖儿……”
萧玉兰哽咽起来,见状,温正仁忙转头给林温言使眼色,奈何他低着头视若不见,不得已,他咳嗽一声,出声提醒,“温言,还站在那儿干什么?没见你奶奶伤心?还不去宽慰下?”
林温言身子越发僵硬,却站着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
温正仁拔高声音又喊了一句,“温言,傻愣着干什么呢?”
林温言依旧不动,也不语。
温正仁老眼危险的眯了眯,有种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不安感,他放软了语气,对着萧玉兰道,“玉兰,你看,温言才是我们的孙子,嫡亲的孙子,温暖不是,所以,你没有对不起谁,是她们母女对不起我们筠儿,那场车祸说不准就是那女人引来的,红颜祸水啊,筠儿当初就是被她迷了心智,才会头脑不清的把她娶回来,残花败柳之身,还怀着孩子,竟然无耻的就赖到了筠儿头上,还让温暖霸占了温家大小姐的名号这么久,如今更是对医院的事物横加干涉,简直其心可诛。”
说道后面,他拍着桌子,一脸愤愤然,“她鸠占鹊巢,享受着温家给予的荣华富贵,却不能一心为温家着想,非要帮神圣搞什么选徒,还打着筠儿的旗号,我们都被他骗了,筠儿被骗得最惨,把她当亲生女儿看,谁知却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萧玉兰哭过后,神情平静了许多,嘲弄的看着他一个字自导自演、自说自话,等他说完,才冷冷的道,“到底是谁被骗了?你吗?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吧?”
温正仁尴尬的想解释什么,“玉兰,我其实……”
萧玉兰不想再听他虚伪的谎言,抬手打断,“真正被骗的只有我和暖儿,我们被你们利用着,为这个家、为医院当牛做马,到头来,再被你们撵出去变得一无所有,而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享受我们的劳动成果,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无耻的吗?”
“玉兰!”温正仁脸色越发难看,却在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嘲弄注视下,无法再辩驳。
萧玉兰根本不愿再理会他,视线转向林温言,“你叫林温言?”
林温言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林子眉是你妈?”
“是。”
“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怀上你的?”
“……不知道。”
萧玉兰问的很是犀利,态度也十分咄咄逼人,可谓毫不留情,林温言恨不得夺门而出,而不用站在这里承受这样的难堪,可他不能走,这是他该受的,或者说是他妈该受的,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那你真的是筠儿的儿子了?”
“……是。”
“可我不认怎么办?”
“……”
林温言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并不意外,只是心口还是一阵接一阵的冷,他的存在就是个多余的,伤害了很多人,谁又知道,其实最受伤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