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陈巧云和陶惠颜瞪着眼看了看孙丽华,又看了看成卓远,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忙得双双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该。
当下,赵如海和青玉,还有彩英也忙得跪在地上,屏气凝神。
大殿中的宫人们也忙得纷纷下跪,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慕容微雪也是一惊,刚才只觉得心中一悸,手上一软,青瓷碗就落了地,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不过就是失仪罢了,说三两句恕罪也就罢了,只是成卓远却偏偏伸手挡在她面前,不光如此,而且那青瓷碗还好死不死地滚在了太后面前,倒像是她有意为之似的。
慕容微雪脑子乱作一团,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孙丽华,心下更惊,忙得转过头,又瞧着别人都乌压压地跪着,慕容微雪早吓得说不出话,忙着也就要跟着跪下请罪,但是成卓远却结结实实拉住了慕容微雪的手。
慕容微雪忙得回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成卓远,心道,这时候,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现在若不跪下,太后要怎么想?
成卓远只是瞥了慕容微雪一眼,然后稳稳地扶起了慕容微雪,慕容微雪愁眉苦脸得就差没掉眼泪了,成卓远瞧着心疼,一边拍了拍慕容微雪的手,示意不要紧,然后一边抬头转向孙丽华,不稍片刻,又别开脸,瞧着正前,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顿了顿,成卓远对陈巧云和陶惠颜淡淡道:“太后刚刚才说了,殿中的都不是外人,不过都是自家人而已,偏生太后的话音刚落,你们又都这样惊魂不定地跪着,难不成竟是要拂太后的意思吗?”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陈巧云和陶惠颜忙得起身坐下,同时都呼了口气。
“即刻清洗大殿,”成卓远对赵如海道,一边对转向青玉,“皇贵妃的安胎药煎好了吗?”
青玉忙道:“启禀万岁爷,秦太医一大早上就送了过了,再三吩咐,要皇贵妃在用了早膳之后半个时辰才可服用,刚才奴婢算着时辰,已经让小厨房给热下了,此刻正好可以服用了。蹂”
“既如此,你先扶皇贵妃去偏殿喝药去吧。”成卓远道。
“是,奴婢遵命。”青玉忙扶着慕容微雪朝偏殿走,察觉到慕容微雪身子轻轻发抖,青玉少不得心中叹息,万岁爷宠爱娘娘的确不错,但是这一阵子连她这个做奴婢的都瞧得清楚,万岁爷和太后生分着呢,且今日万岁爷又因着娘娘让太后这样难堪,怕是太后要迁怒到娘娘身上。
说起来,瞧着太后却也不像是个有度量的,且又是在后宫叱咤多年的主儿呢,想为难娘娘更不是什么难事儿。
青玉少不得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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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养心殿就只剩下了成卓远、孙丽华、陈巧云、陶惠颜,并几个贴身伺候的宫人。
成卓远和孙丽华都是沉默不语,陈巧云和陶惠颜只低着头喝茶,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半晌,成卓远将一杯子的苦丁全然喝完,将白瓷杯放在桌上,然后看着地毯上的那一方黏腻,沉声道:“朕记得昨儿晚上,秦太医一诊出了喜脉,朕就让如海去慈瑞宫告之了太后,前后不过五六个时辰,怎么?太后是年纪大了也开始健忘了吗?今儿一早起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孙丽华的手指一紧,死死地捏着茶杯,似乎想要将茶杯给捏个粉碎似的。
“太后口口声声说着是要来为儿子、儿媳道喜,但是从进了这养心殿太后就没有道过一声喜,甚至连个笑脸都没露过,”成卓远又道,眼神越发悠远,定定地盯着地毯上的那块污渍,“怕不是皇贵妃将太后当做外人,而是太后将朕和皇贵妃都当做外人了吧?否则一个皇祖母又怎么会这般为难怀着皇孙的儿媳呢?”
“皇上!”孙丽华蓦地开口道,似乎要为自己辩解,似乎又是想要指责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就只是这样瞪着成卓远,瘦削的脸显得异常扭曲。
成卓远并不抬头,仍旧淡淡道:“母后要说什么?要怪罪朕为何对你这般苛责?为何你卧病在床,朕都不踏足慈瑞宫半步?朕以为母后心中最清楚不过,所以朕以为母后不必开口去问,更不必对朕耿耿于怀,这是为了母后的体面,也是成全了朕的体面。”